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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5、雨夜相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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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5、雨夜相擁

◎“我怕你疼”◎

雲山上終年不散的雲逐漸消失了,幾人從被陣法封住的幻境中走出來,經歷了這一遭虛虛實實的幻戲,再看到人間景色,讓人頗有些恍如隔世的異樣感。

洛越臨走時見信風似乎有話要跟自己說,便特意晚走了幾步,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他,結果這人支支吾吾半天,只道:“藥寧已經帶仙子的妹妹回雲城療傷了,仙子不必擔心。”

洛越點了點頭,問道:“還有別的事嗎?”

信風想起自家執印那雙令人辨不清情緒的眼眸,思索再三,還是不敢多管閑事,便擺了擺手:“無事了,仙子保重。”

洛越透過濃重的霧氣往裏看了一眼,抿了抿唇,溫聲道:“辛苦你們了。”

藥字印的小印們主將困在幻境中的凡人和修士分批安置到了雲城裏,並在乘鶴山師兄弟們的追問下不得已將成玉的死訊告知了他們。

成玉和阮孟白的恩怨尚未經過通天閣判定,他們不敢多言,只能將幾個脾氣火爆的劍士塞給了忙上忙下的藥寧,好在有祁嵐在其中斡旋,沒鬧出什麽亂子來,在徹底清算南湖阮家和艷鬼之前,他們只能先點上魂燈,為故去的師兄照亮一點歸路。

洛越把成玉的遺物以及玉芬的贈燈轉交給祁嵐後,便打算去探望葵笙。

怎麽說這也是她名義上的妹妹,雖說多年不見,也無什麽溫情脈脈的回憶,但是如今大家都在雲城,她沒理由再避而不見。

*

“別去,我求你了。”

木門輕掩,從中流出一把清脆的女聲。

“天機山掌門早就往通天閣遞了消息,我們沒理由替姑娘你隱瞞行蹤,更何況……”藥字小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藥碗。

“好好好,我喝,我喝就是了!大哥你千萬別往天機山傳消息啊。”一身淺藍色衣裙的女子視死如歸般接過了藥碗,嘴唇還沒碰到藥碗,臉就皺巴成了一團。

洛越忍不住笑了一聲,引得院中兩個人一起回眸。

藍衣女子梳著雙髻,眉間有一枚朱砂痣,更襯得人艷如桃李,堪稱絕色。

“啪——”瓷碗應聲而落,藥汁淋漓地撒到了那名貴的衣衫上。

小印無奈扶了下額,眼睛在兩人臉上來回逡巡,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:“二位這是……姐妹?”

“有勞了。”洛越邁步跨進院門,對小印莞爾一笑,“這是我妹妹。”

小印點了點頭,把地上的碎瓷片撿了起來,非常識趣地掩門離開了。

“好……好久不見,姐姐。”葵笙幹幹笑了笑。

洛越沖她眨了下眼睛。

如果沒聽錯,剛剛她走進遠門的時候,聽到了一聲發自內心的、難以遮掩的、完全出於的本能的“臥槽”。

結合眼前葵笙這副極不自在、極度心虛的模樣,一個大膽的猜想在她心中緩緩浮起。

“好久不見。”洛越將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咽回了肚子裏,清了清嗓子,壓低了聲音問道,“lne等於幾?”

“一?”葵笙楞了一下,將答案脫口而出,隨之才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巴後退了一步,一雙明眸瞪得溜圓。

好好好,她金銀袖的密碼該換了。

“你……”葵笙欲言又止,半是遲疑半是驚喜地看著她。

“沒錯,咱倆應該能算是老鄉。”洛越反應沒她那麽大,眼尾還堆積著因疲憊而生的怠倦,微微歪了下腦袋,問道,“你什麽時候來到這兒的?”

葵笙深深嘆了口氣:“別提了,我自從來到這個破地方就被關在天機山,根本不知道蹉跎了多少光陰,這次還是好不容易才溜出來的。”

“姐姐,你應該過來很久了吧?”葵笙抓住洛越的袖子,眼巴巴地問道,“你知不知道怎麽回去啊?我真的服了,高三二模前看個小黃文就把我幹這兒來了,早知如此,我這輩子都不看了……”

洛越搖了搖頭:“我目前也沒找到回去的辦法,但是我大概是回不去了。”

“!”葵笙又瞪大了眼睛,“為什麽啊?”

“因為……”洛越唇角微撇,露出一點牛馬的苦笑,“我應該是加班猝死後才到這兒來的。”

“我的發……”葵笙揉了揉自己的腦袋,又確認了一下自己穿過來之前似乎沒死,這才問道,“姐姐你是什麽行業的啊?我高考報志願的時候避雷一下。”

洛越拍了拍她的腦袋,實在不想談自己曾經的牛馬生涯,隨便說了幾句後就把話題扯開了,問道:“你把這本小說看完了?”

葵笙楞了一下,然後面紅耳赤地咳了幾聲,發出一聲細若蚊呢的“嗯”。

“我之前都不看這種東西的!我是考前壓力太大了,想著看點無腦狗血的放松一下,誰知道一下子給我幹這兒來了。”葵笙簡直欲哭無淚,抱著她的胳膊就哭訴道,“而且我來了之後連那個男主的面兒都沒見過,天天被天機山那群木頭人關在洞天裏,哪都不讓去,書上不是說男主會去天機山找女主的嗎?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,盼著那個哥能天神下凡帶我走,結果……”

“跑路的盡頭是狗洞啊!”

洛越不自然地咳了一聲。

天機山山腳陣法處那個不顯眼的殘缺,貌似就是她這個身體的原主給搞出來的。

前人挖洞後人鉆,怎麽不算一種姐妹情深呢?

“不過話說回來。”葵笙揚起一張巴掌小臉,眨巴著眼睛,問道,“姐姐你應該見過男主了吧?你們倆前期的劇情……”

“怎麽了?”洛越挑了下眉頭。

“真的?你把他……”葵笙嘴都要張成“O”型了,聲音越來越小,最後兩個字近乎唇語,“……強了?”

“沒有。”洛越捏了下她的臉蛋,解釋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又咽回了肚子裏,那些被她刻意放置在心底的情緒像一個個被針尖戳破的泡泡,一點點氤氳出一些不合時宜的疼。

“那……”

“你剛剛是不是把藥灑了?”洛越打斷她,指了指地上褐色的藥汁,“我去找人再給你煎一碗,在艷鬼幻境裏待久了很可能會影響心智,不能大意。”

葵笙整個人一下子就蔫兒了,不情願地說道:“我自己去就行……”

“那藥聞起來就苦!”

*

在雲城裏陪著葵笙轉了半天,買了大大小小一堆東西,洛越這才揉著手腕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
黃昏時分的暖光從窗戶口斜斜打進屋內,給桌椅板凳也鍍上了一層金。

洛越推開木窗,看著落日一點一點沈入西山,緩緩降臨的夜色伴隨著無聲落下的細雨,粘濕了她額前散落的發絲。

隱秘的疼從心底往上蔓延,她皺起眉頭,忽然想到,似乎月圓之夜又到了。

幻境中的日子幾乎讓人失去了對時間流逝的感知。

洛越單手捂住心口,用另一只手去玉牌中翻找藥瓶,整個人顫抖得厲害,像是海浪中隨波逐流的孤舟。

由於手指無力,好不容易找到的玉瓶落到了地上,“骨碌碌”滾了好遠。

她疼得有些站不住,扣住窗臺勉勵撐著身體,剛往藥瓶的方向走了一步,便覺得天旋地轉,因疼痛而生的眩暈感牢牢罩住了她。

斜飛的雨絲從木窗登堂入室,帶著夜的寒涼,接住她的懷抱卻是暖的。

他的動作那樣小心,仿佛她是什麽易碎的、失而覆得的珍寶。

疼痛慢慢淡了。

洛越靠在晏深懷裏,聞到了一點血腥味。

“你受傷了?”她仰起臉,手指順著他的胸口往上,點在了他線條清晰的下巴上。

晏深整個人都僵住了,喉結輕微滾動了一下。

“不疼嗎?”

“我不怕疼。”晏深用下巴蹭了蹭她帶著涼意的手,聲音微微發啞,“我怕你疼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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